【贺红】只此一别 (番外)

拥抱前·离别后

原本打算番外继续虐的……



拥抱前·


1.


贺天从没有这么切身痛过。


哪怕自己在阵前杀敌,被敌寇一杆长枪刺穿了肩胛骨,他也没有留下过一滴眼泪。


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中,军医找不到任何可以止痛的草药,但枪头入骨,必须尽早拔除。


贺天只是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块金属样式的东西,中间圆圆的,会滴答作响,两条长带,刚好能围成一个圈。


他把那个东西放在耳边,静静听着里面倾诉一般的声响,枪头拔出,他只咬了咬牙。


他不懂什么叫痛。


结果第一次痛,就这么痛彻心扉。


莫关山受伤了。军医甚至说,救回来的可能不大。莫关山没有求生的欲望。


为什么……

为什么你要千里迢迢赶来战场。

为什么你不想活下去……


“救活他,不然我杀你全家。”


贺天的肩头旧伤开始渗血。撂下话,喊了贴身侍从回到大帐。


“谁把我受伤的消息传回去的。”贺天语气淡漠,丝毫不见温度,仿佛一具成佛的杀身,吐息尽是万千冰山。


“将军,阵前战势、主帅伤病都是一线军务,按惯例都要即刻报送回京的。”


侍卫一头冷汗,他跟随贺天出生入死多年,从未见过贺天有过这么不理智的时候。


“将军,我们只是密信传给天子了,连大少爷那边都没有透露半句,莫少爷如何得知消息的,小的真的不知!”


贺天场呼一口气,胸中郁结依然久久不能平复,“哎,罢了……他不想活……我只是恨的这点……不该埋怨你们。下去吧!”


侍卫告退。


偌大的军帐,贺天一个人坐在地上,把头深深埋进双臂中,他从未这么害怕,从未这么寒冷。


夏日的闷热和边关常吹不息的暖风依旧冰冷入骨。他要把莫关山留下来,留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锁在自己身边。


又拿出了那个物件,里面的指针还在慢慢的,稳稳地动作着。转了一圈又一圈,不知疲倦。


这玩意儿能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
就像莫关山睡着时的呼吸声。



当年在路边救回莫关山,因为完全不知道此人来历,遍自主搜了身,这人奇装异服,头发鲜红,身上什么都没有,除了手腕处挂着的这块物什。


他看不懂这上面弯弯扭扭写的东西,只是偷偷藏了起来,没让莫关山发觉。


这些年,每每心里焐燥,便会取出来听一听,看一看,闻一闻。


放佛是一个仔细珍藏糖果的傻子。




2.


“将军,莫少爷醒了。”


贺天闻声,慢慢睁开双眼。


“将军,您身体可又觉得哪里不适?”军医赶忙上前扶起贺天。


贺天挥手拒绝了军医的检查,“他现在如何?”


军医叹气,“有您贺家传世的金珠续命,莫少爷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,可是……将军,那金珠可是您护身的命符,您这样给了他……只怕……”


贺天眉眼一凜,“不该说的不要多说!莫关山那边,不能让他知道一个字。”


“是,是。”


军医心里也怕,回去了万一让知情人发现了,自己这条命肯定也是没了。


贺家二少爷将贺家续命的金珠强剥出体内,给一个捡来的奴才续命。贺大少爷若是得知,不说自己,贺天的日子也不会好过,说不定还会逼迫贺天把莫关山生吃了补回来……这莫关山……究竟是什么人,贺天能放弃自己最重要的东西,换他一命。


且要全天下瞒着他。


……


莫关山醒来,只觉得周身一阵暖意,喉头有血,但味甜温和。吐出来更是觉得轻松,仿佛被敌军砍的那拦腰一刀全是梦境,更不用说前几天日行千里从京城赶到阵前的劳顿。


侍者说不清,军医也问不明。


他总觉得这么混混沌沌不是个事儿,就要去见贺天。


却没想被军医拦下了,“将军正在处理军机要务,莫少爷不便打扰。”


莫关山虽然心里理解,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,“以往贺天办公我也常伴左右,怎么这会儿还对我保起密了。”


军医答,“想必是战事要务,我们也不便多问,莫公子且多休息几日,待战事明朗,贺将军自会约见。”



莫关山知趣离开。


但一日可等,三日可等,七日了,莫关山已修养的完全无碍,还是没见到贺天的人,他心里总觉得有不少疑惑,便非要当下就见到贺天不可。



“让我进去!”


“莫少爷,不可不可啊!”


“我今天偏要进去,你们有事瞒我对不对!贺天怎么了!究竟出什么事了!”莫关山持剑与帐前众人对峙。


“莫……”侍卫正是为难


“让他进来。”帐中熟悉的男声响起。


莫关山无视旁人目光,直直走进大帐。

却被眼前一幕惊的晃了神。


朝思暮想的那人,此刻正衣衫松垮,半露胸膛,温香软玉,左拥右抱,腿上还躺着一个看着眼熟的小相公,正往贺天嘴里塞着西域最甜的葡萄。




3.


莫关山无声离场。


贺天坚持不住,一口热血喷出。


“将军!”

“将军!”


众人赶忙围上,小相公拿出巾帕为他擦拭,含泪哀怨,“将军,您何必这样,唤我们来演这场戏给他看,他又如何能知你的苦心……他又如何能知……你为他耗了大半条命……如何能知他体内那金珠竟是您剥肉剜心给他的!”



“闭嘴,勿多言……”








离别后


4.


贺天和见一在亭子间坐了很久。

久到二人忘记了时日。



期间展正希几次遣人送来点心食物,二人都没有吃。


见一在最后一刻知道了贺天的良苦用心,但莫关山已经当着他们的面凭空消失。


从头至尾贺天未多说一个字。


见一心里痛的不行。但他无法代替贺天开口。


他知道贺天不说定是有他的理由,但他不知道如果说出事实莫关山是不是还会决心要走,这样贺天的伤也许会更深。


“他走了,贺天,我们也往前看吧。”


“嗯。”


“贺大哥在家等着你呢,切记不要和他吵起来。”


“嗯。”


“顺着他的意思,哪怕让你去相亲,不喜欢就回掉。别吵,慢慢会好起来的。”


“嗯。”



5.


贺家二公子的第一次相亲,在莫关山消失的一个月后。


见一、展正希都以为贺天会一口回绝,毕竟这几年的情感深入骨髓,不可能这么快淡忘,去拥抱另一个人。


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,贺天居然一口答应了。


贺呈作为主管一切的大哥,却没有什么情绪,似乎在他看来一切都合情合理。


“今晚晚膳时分,在云浮楼。我已经给你们订好了饭菜,你好好打扮一下,别还是这副潦倒模样,让别人看了我们贺家笑话。把见一他们叫上吧,让他们也”


“好。”贺天如行尸走肉,答应了便回房去梳洗。


面容依旧是举世无双。

身型却日渐枯槁。


贺天到云浮楼的时候,时间恰好。不多一分,不少一分。

见一早早地侯在了楼下,一见贺天来了,赶紧上前,“你这穿着丧服就来相亲啊?!”一时嘴快,话已出口,才发觉不妥。


可不是丧服么,心爱之人两世相隔,这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。


“那什么,希希已经上楼了,想帮我们探探敌情。”


“嗯。”


“他上去也好一会儿了,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,不会是被哪个妖精勾了魂了吧!不行,我们赶紧上去!”见一越想越慌张,连忙拉着贺天上去。


贺天走到厢房门口,突然心里猛的一阵心慌,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油然而生,直击头顶。

推开门。


那人挑着一边的眉毛,好端端地坐在主位,不卑不亢,就这么看着自己。


“怎么了,一月不见,不认识了?”

熟悉的声音响起,才知不是做梦。


“你,为何,还,在……”贺天一个月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,这会儿张口竟然字句混沌,无法连贯。


“你是想问我为何在这?”莫关山接话。

贺天不语。内心的沸腾已经烧熟了他的心,还好,心还能滚烫的起来。


展正希坐在莫关山的身边,看了看贺天,又对见一点了点头。见一的吃惊程度不亚于贺天,见到莫关山的一瞬间几乎要扑上去抱他,只是碍于展正希眼神提醒,才克制住冲动。


“你希望我走?”

莫关山与贺天依旧一坐一立。傍晚的过堂风很大,把厢房门一下又一下地吹拍在贺天身上,贺天却浑然不知,既不敢上前,又不敢多语,生怕一不小心,这如梦似幻的场景会被惊得烟消云散。


“那日呈哥找我,说我护身的金珠本就是你剖心而来的,他若不说,你还要瞒我多久?”

莫关山嘴角带笑,眼底却是无尽悲伤。


贺天微微张了张嘴,又慢慢闭紧。


莫关山冷笑,“你还是不说?”起身上前,走到离贺天不足一尺的地方驻足,“好,你不说,以后就不要再说了。”


“我!我怕你不接受!”贺天见莫关山又面露愠色,怕他再抽身离开,忙紧紧抓住莫关山的双手。


“我怕……当初怕你重伤难愈,后来怕你知道真相后拒绝那颗金珠,再后来……我以为我可以淡忘这份感情,克制住自己想要永远把你锁在身边的冲动,但根本做不到……我做不到……你把金珠让给别人的时候,我心在滴血……我错了,我彻底错了……我以为这段感情里我是个英雄,其实我才是最窝囊的那个……”


“知道就好。”


“啊?”贺天惊讶,原以为莫关山会咄咄逼人,却没想到这么轻易,莫关山就放缓了语气。


于是他更加慌张,“莫关山,我知错了,我知道自己单方面的隐瞒很自私,我没有尊重你的选择,我太想掌控这段感情的主动权……也太怕失去你……”


“你想过没有,如果呈哥不告诉我事实真相,我真的走了,你怎么办?”


贺天双眼失焦,“能怎么办,留也留过,疯也疯过,也许回到你的世界,对你才是最好的……”


莫关山衣袖甩过桌面,将一副精致的杯碟摔碎在地,“你还在自以为是!我好不好要你替我决定吗?!你凭什么一厢情愿的认为我回去了就能幸福?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能幸福?!”


贺天胸口震荡,看着莫关山,从他眼中的到的是自己期盼已久的肯定,幸福居然来得这么突然。


“那天我在城墙上把金珠取出的时候,我就已经拾回了很多记忆,当初身受重伤,哪里来的什么仙人献药,荒茫大漠,又何来救命的神药仙丹,若不是你贺家动了手脚,我又怎么还能活得下来?”


莫关山的手抚上贺天的脸颊,“你肯为我剖心取丹,我为你留在这世又如何呢……孬种……还不抱抱我!”






全文完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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